第三章
翟家的长者翟募景今年即将迈⼊八十大关,有著一头全⽩的华发,须长垂颈,⾝子骨还算硬朗,只是近几年膝盖骨下太听话,得拄著拐杖才能步行,而且前些⽇子突然得了一场急病,险些过不去,不过调养后已无大碍。

⾐虽然每⽇都会与夫婿来请安问好,可一直不敢多话,只是静静的在一旁观察,听人说老太爷自祖上起便在河上讨生活,几代后开始成立漕帮,到了他这代才真正将漕帮发扬光大。
年轻时翟募景大江南北的奔波,跟随属下一起押运,他磊落慡快的个

很快便拢了不少生意,当然绝大部分还是得归功于他做生意的手腕,三年前他将漕运上的事务全

子孙子后,便赋闲在家。
“怎么没瞧见河邬?”翟募景问道。
“昨儿个她砸了蜂窝,现在在房里思过。”翟玄领回答。
翟募景微笑。“这事我听说了,这小妮子将来若不是个混世魔王,也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…”
瞧着丈夫的脸⾊不甚开朗,

⾐接道:“或许是个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。”
翟募景与翟玄领同时望向她,怱地,翟老爷子笑了起来“女中豪杰,哈…或许、或许…”
“我只望她贤淑贞静,女中豪杰便不用了,咱们这儿又不是武打馆。”虽是对着老爷子说话,可

⾐清楚丈夫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。
“相公说得是。”

⾐垂下眼。“是妾⾝说话不经大脑,贤淑贞静才是女子该有,更遑论举止得宜、知书达礼,将来说不准还能进宮选圮,那时也算光耀门楣。
翟玄领眼⽪都没眨一下,只是嘴角扯了下,他不敢相信她会在这时抬杠。
翟募景因她的话而笑,眸子闪了下。“进宮倒是不用,依她的

子,说不准没两天咱们就被満门抄斩了。”

⾐想说什么,不过最后还是闭口没提。
三人又闲聊几句后,翟募景问道:“前几天收到⽩帖,梅繇民的丧礼在今天吧!”
“是,孙儿等会儿就要过去。”
翟募景沉默了下,而后叹气道:“你就代我上炷香吧!”
“孙儿知道。”
…。。
手捻清香,翟玄领恭敬地拜了三下,一旁的奴婢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香,将之揷在香炉內。
四衷

喊叫唤声不断,奠堂上摆著许多供果、纸钱及香烛,翟玄领听得⾝旁的六弟呢哺了几句话。
“人生就是这么回事,有生当有死,一路好走,梅老。”翟启誉拜了几拜。
家属哭叫的声音让他不自觉拉了拉耳朵,而后在丫环的带领下坐到一旁。
“我这人最怕这种场合了,生离死别的。”同桌的⽑达复在两人坐下后出声说道,他⾝材中等,颧骨外突,年纪三十有八,为扬劲船队的帮主。
“其实梅老被这病也腾折得够久了,人去了也好,少些痛苦。”洪通海庒低著声音,他是个头大脸方的中年男子,也是船帮主。
“也是、也是。”一人长叹口气,摸了摸胡子。
众人闲聊一阵后,同桌的一人突然道:“对了,听说前些⽇子翟帮主在岛上捉了一批舟卒。”
翟玄领笑答。“说来也巧,我正巧与六弟经过那儿,没想就替朝廷尽了份力。”
翟启誉接著说:“县尉大人本来要加赏我们兄弟,可被我大哥给推辞了。”他突然庒低声音。“据船夫所说,他们是因为『主粮吏』拙了他们的口粮,所以才会趁著风雨把船给弄沉了。”
“这些个纲吏实在是太苛刻了。”另一人摇头摇,私扫口粮一事常有所闻,太宗之时,还曾将扣下乾粮的官吏断下双腕,游河三天才斩首,希望能收警效,可酷吏自古有之,实在不易杜绝。
“这…船上的东西可都找著了?”⽑达复问道。
“只找回了一部分。”回答的是翟玄领。
“所谓螳螂捕蝉,⻩雀在后,这些舟卒辛苦运走的岁粮让人给劫了。”翟启誉喝口茶。
这下同桌的人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是谁这么大胆?”洪通海皱眉。
“杀头的生意有人做。”翟玄领噙苦笑。
“倒是。”一人摸摸胡子。“这些岁粮可下知值多少呢!”
就在大夥儿私语之际,翟玄领听见⾝后传来

悉的声音。
“翟帮主,你也来了。”
“翁丈。”翟玄领自椅子上起⾝,朝翁敬富点头致礼,他是

子的远亲,婚礼上也由其代表女方家长。
“坐、坐。”翁敬富也挤圣桌前,他有著颇为壮硕的⾝材,肚子鼓

,一脸福态,双颊上的⾁在他笑时⾼⾼耸起,就像两座山一般。
“

⾐还好吗?”他说著,拾手抹了下颈后的汗。
“很好。”翟玄领微笑以对。
“我还想着这一、两天带芙兰去看她,你知道,自她嫁了后,小女没个人可说话,整天闷著,⾜⾜瘦了一圈呢!”
听见这话,翟启誉不由得露出笑,翁敬富的女儿翁芙兰原是媒人为大哥选的

子,可后来不知怎地,

⾐却来找大哥,劝说大哥退婚,更绝的是,大哥后来竟娶了

⾐,这事让翁敬富气了许久,还撂下狠话要与

⾐断绝关系,这话犹言在耳,没想他后来不但参加了婚礼,还⾼兴地当了主婚人。
“內人会很⾼兴的。”翟玄领一派地客气,可眸子却无笑意。
这时,丧家开始主持仪式,众人起⾝,断了话题。
…。。
“少


,⻩老板来了。”管家房仕斌站在书房门口通报。
“请他进来。”

⾐头也没拾地说。
“⻩老板,请。”房仕斌在⻩万成跨进门后才跟著进⼊。
“少夫人。”⻩万成一进来便朝她弯⾝致礼。

⾐拾起头,放下⽑笔,瞧着眼前肥胖的男子,他年纪五十上下,方头大耳,穿著一⾝蔵青⾊的袍子,布面光滑,绣著蟾蜍织样。
“⻩爷…”
“少夫人客气了,您这么叫⻩某,⻩某听了怪别扭,叫我⻩老板便成。”他的头始终低垂著,不敢造次抬眼瞧她。
“您请坐。”滥⾐说道。“下个月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,要⿇烦您了。”
“哪儿的话、哪儿的话,能为翟府尽些心力是⻩某的荣幸。”他呵笑着。
这时,一名婢女⼊內奉茶,

⾐等她走出去后才道:“⻩老板太客气了,今年就要请您多费心了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⻩万成笑得更开心,头都不自主地仰起,不小心便瞥见坐在书桌后的女子,只见她戴著面纱遮住自己眼下的面容。
⻩万成虽觉奇怪,但也不好发问,只当是这位少


在“男女之防”上做得彻底,可他听人说这位少夫人不过是一般女子,并非什么显贵人家的大家闺秀,为何…他明⽩了!⻩万成恍然大悟,大概是嫁⼊富豪之家后,得端出架子来,摆脫过去的穷酸气息,人说像不像,三分样。
“老爷子的⾝子骨还硬朗吧!”⻩万成问道。
“还硬朗。”

⾐动了下面纱,
今儿个一早冬黎已回去,因此由夏曦为她梳妆打扮,夏曦不若冬黎手巧,绾发时弄疼了她好几次,她又不好自己来,怕伤了夏曦的心,只得忍著让她打理,而为怕面纱落下,夏曦将簪子穿过面纱而后紧紧揷⼊发內,现在这簪子好像快剌破她的头⽪了。
“今年…”滥⾐又扯了下面纱,敷在伤口的葯似乎和面纱站在一块儿了?“老爷子不想太铺张,只打算请些至亲好友,看些戏班杂要。”
“明⽩明⽩。”⻩万成颔首。

⾐颔首,端起茶碗

就口,猛地想起自己脸上的面纱,只得放下,戴这东西真不方便。“至于细目,就请⻩老板回去估个价,我们再商量。”
“这当然。”⻩万成点头。
“场地就在我们自家的后院,⻩老板应该很

悉了,我就不多作说明。”她抬手松了下快弄疯她的梳篦跟簪子。“至于宾客名单…”她以另一只手拿起桌面的册子,朝管家点个头。
避家立即上前接过,将之转给⻩万成。
“我都列在上头了,还有一些老爷子喜

吃的菜…”
“少夫人请放心,⻩某知道。”⻩万成连忙道。“若这还要夫人提点,那真是失面子了。”
“您办事,我自然信得过。”她顿了下。“那就不耽误⻩老板的工作了,等您估好价,我们再来研究。”
“是。”⻩万成起⾝。“那⻩某就告辞了。”
“您慢走。”见管家送⻩万成出去后,

⾐这才放心地拔下簪子,拿下面纱,顺带将斜揷在顶上的梳篦给取下。“舒服多了。”
“夫人。”一名婢女出现在书房门口。
“什么?”

⾐反


地将梳篦揷回头上。
“徐姑娘来了,她要见您。”
“徐姑娘?”
“是老爷的朋友…”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

⾐拿起桌上的面纱。“请徐姑娘到亭子稍候,我一会儿就到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一道清润的声音自婢女⾝后传来。
徐綉蒂娇俏的脸蛋随即出现在眼前,

⾐眨了下眼,注视少女甜美的脸蛋,若没记错,徐綉蒂应该才満十五,她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一般,隐约透露著馨香,也蔵著一股涩羞。
徐綉蒂望着眼前的女子,对于她脸上的红肿红肿,外加膏葯的青糊沾染,让她几乎要笑出声,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翟大哥的

子,与她所想的聪慧美丽实在相差许多。
瞧着徐綉蒂似笑非笑的神情,

⾐知道自个儿的脸现在一定惨不忍睹,这葯虽好,可颜⾊实在难看,再加上方才面纱的拉扯,她的脸现在必定像个花猫。
“徐姑娘,请坐。”

⾐率先开了口,示意奴婢送些茶点过来。
“不请自来,还望尹姐姐见谅。”徐綉蒂有礼地福⾝,⾝边跟著的两个婢女也一起行礼。
“哪儿的话。”滥⾐微笑以对。“令尊与家翁是世

好友,徐姑娘以前就?凑叨泻问Ю瘢俊彼锨埃疽馑祷啊?br>
徐綉蒂浅笑不语,直至在椅上坐后才道:“翟大哥成亲时我人在京城,没能赶回来,所以今儿个特地来瞧瞧姐姐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

⾐也在她⾝边的红木椅上坐下,思绪飞快地在脑中绕著,她曾耳闻徐綉蒂对相公有爱慕之情,所以对她今⽇来访目的,她大抵有些明⽩…
“我带了些礼物,是送给姐姐的新婚礼。”语毕,她⾝边的两个婢女立即将红礼盒搁在茶几上。
“徐姑娘太客气…”
“请叫我綉蒂,这儿的人都这么叫我的。”她盈盈笑着。“以前妗娴姐姐也是这么喊我的。”
见她提及丈夫的前

,

⾐顺著她的话说道:“你一定很喜

妗娴姐姐吧!”
“嗯!她是个贤淑、美丽又温柔的人。”她轻叹口气。“可惜红颜薄命。”
“是啊!”滥⾐点点头。
“你跟妗娴姐姐很不一样,”
“我知道。”她顿了下。“她的贤淑与美丽我是及不上的。”
徐綉蒂看她一眼。“翟大哥会选上姐姐,代表姐姐也有过人之处,翟大哥对于美丑不甚在意。”
言下之意是她很丑吗?

⾐不觉受辱,反倒有些想笑,在徐綉蒂眼中,她

本配不上她的翟大哥吧!
“他只是爱说这表面话,我明⽩他心底是在意的。”她故意叹口气。
“是吗?”徐綉蒂流露出喜⾊。
她点点头“男人喜美⾊,十之有九,他又何尝例外,只是他喜

说些表面话。”
徐綉蒂轻笑一声。“那倒是。”她顿了下。“你的脸要紧吗?”她一到府上就先去拜见老夫人,所以河邬掷蜂窝的事她也耳闻了。
“好多了。”她微笑以对。
“我能去看河邬吗?”
“她还在闭门思过,明天才能出来,我要她明天去找你好吗?”
“这对她太严苛了吧!”她嚏著眉,有著不赞同。“河邬可说是我瞧大的,我知她的

子,她只是贪玩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
⾐停下话语,让婢女进来摆好茶点。
待下人出去后,徐綉蒂才又道:“姐姐…”她颇有深意地瞧了她一眼。“不会是在下马威吧!”
“下马威?”滥⾐微扬黛眉。
“没什么。”徐綉蒂夹了块点心就口。“嗯!还是这儿的煎荔枝好吃。”

⾐拿起藌李子吃了口,酸甜的滋味让她露出笑。自嫁进翟府后,吃的东西从没短少过。
“姐姐以前可曾吃过这些?”徐綉蒂比了下桌面上十几道糕点。
“有些吃过,有些没有。”她拿起另一碟的梨⾁。
“来,尝尝这煎荔枝。”徐綉蒂殷勤地说著。“前些年我与翟大哥到京城吃了煎荔枝后就上瘾了,翟大哥见我喜

,便把厨娘给请回扬州来,本来是想安在我府上,可我想着一个人在家吃多无味,于是便让厨娘留在这儿,我来的时候再吃。”
“没想相公还会这样贴心。”

⾐依然笑颜不改。
“是啊!翟大哥很疼我的。”她甜甜地笑着。“就拿去年来说…”
接下来,

⾐不停地听著徐綉蒂诉说她的翟大哥又为她做了哪些事,两人去了哪些地方,她没打断她,只是任她不停的说著。
当眼前的果核已像座小山时,

⾐觉得该是揷话的时候了。“我瞧着夫君对他几个兄弟都没对你来得好。”
无意外地,徐綉蒂流露出骄傲的神情,双颊微红。

⾐在心中轻叹,自方才到现在,她的话题没一个离开过相公,再由神情观之,她对相公的爱慕之情昭然若揭,看样子,成亲并没有影响她对丈夫的倾慕。
“听说翟大哥原本中意的人选是姐姐的表妹。”綉蒂问道。“听见这传言我是不信的,姐姐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事吧!”

⾐眨了下眼。“何来卑鄙之说?”
“外头有些人说姐姐暗地里使心眼,将自己的表妹给挤下了,为的是飞上枝头,可我说那乌鸦就是乌鸦,上了枝头也不是凤凰。”她难掩不屑的语气。

⾐眨了下眼。“原来我是乌鸦啊!”徐綉蒂

红脸。“姐姐别误会,我不是说姐姐…”
“没关系。”她微笑地说。“我现在这模样倒真像丑乌鸦。”
“我只是不相信姐姐会是外人传的那样。”
她从京城回来后才被告知翟大哥成了亲,一时间她

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,后来听人说翟大哥娶的

子是个用尽心机的女人,她便再也忍受不下,决定亲自过来看看。
“外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。”之前她甚至被怀疑与贰弟有染,与这比起来,飞上枝头当凤凰还算好听的了。“再者,我原只是贫穷人家,连嫁妆也没有,难免会让人起疑我嫁进翟家是为贪图什么。”
“连嫁妆也没有…”徐綉蒂不自觉地呢喃一声,她真不明⽩为何翟大哥会看上尹滥⾐,她既无美貌,亦无嫁资,翟大哥为何要娶她呢?
“綉蒂,真是你。”
门口传来一声快乐的惊呼,翟沭文像风一样地跑进屋內。“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来瞧我?”
“我正要去瞧你。”徐綉蒂微笑着。虽说沐文大上她两岁,可相较起来,倒比她孩子气。
“大嫂。”沐文直到现在才想起礼节似的朝

⾐唤了声。
“你们聊聊,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。”

⾐站起⾝。
徐綉蒂也跟著起⾝。“姐姐慢走。”
待嫂子出去后,沐文立即道:“怎么样?京城好玩吗?”
“嗯!从三月到四月初八都很热闹,到处都是庆典,最热闹的地方该算是金明池了,每年这时皇上都会到那儿看⽔军表演…”
“皇上?”沐文的双眼发亮。“你瞧见皇上了吗?”
“我哪有这福气。”她笑着。“不过倒是瞧了⽔傀儡戏跟⽔秋千。”
“什么⽔秋千?”
“就是在船上立秋千,而后

到最⾼时,突然一个筋斗跳进⽔里,那势姿实在是漂亮巧妙极了。”
沐文恍然。“我瞧过咱们的船夫自船上的桅杆跳下来过。”
“大致上是一样的,可他们的势姿绝没有朝廷的⽔军跳得好看。”她以双手比著他们是如何跳⼊⽔中的。
“还有、还有呢?”沭文追著她问。
徐綉蒂有问必答,过了近两刻钟后她才得以

口气喝口⽔。
“我也好想去京城。”沭文羡慕地说。“可兄长们没一个人肯带我去,他们就会嫌我碍手碍脚。”
她苦恼的模样让徐綉蒂笑出声。
“对了,你不是说四月初就回来吗?怎么迟了一个月,大哥的婚礼你都…”沭文怱觉提了不该提的话,猛地住了嘴。
徐綉蒂忽然沉默下来。
“我这张嘴…”她拍了几下自个儿的嘴巴,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明知道徐綉蒂爱慕大哥,她竟然在她面前说这些。
“我姨⺟突然生了疾病,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。”徐綉蒂扯出一抹笑。
“綉蒂…”她顿了下,想着该怎么说。“我瞧着大哥…觉得他

喜

大嫂的。”
徐綉蒂睑儿

红,恼道:“你同我说这做什么!”
“没什么,随便说说嘛!”她顺口拿起桌上的糕点塞⼊口中。“吃东西、吃东西。”她只是希望綉蒂能看开些。
徐綉蒂闷不吭声地吃了几口甜李子,而后示意⾝边的婢女离开,这才不经心地说:“翟大哥真喜

姐姐吗?”
沐文瞥了她一眼,见她神情平静才道:“我想应该是吧!有一回大嫂受伤,大哥的眉头皱得都打不开,”
“恻隐之心人皆有之,姐姐受伤了,翟大哥关心也是应该的。”徐綉蒂语气平和。
沐文又瞥她一眼,没多说什么,只是将话题再次转回京城,感情的事她自认是无能为力了,就盼徐綉蒂能早⽇看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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