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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
 一个月前,翟家大少爷成了半残之人的消息震惊了全京城,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翟氏 家族未来的当家必定得由家族中的其他人来继承。

 想不到一个月之后,竟传出翟羽雄要成亲的消息。

 更教人料想不到的是,翟氏长媳的人选,竟是一名胡姬。

 成婚这一⽇,翟府更是出人意表的低调,参加婚宴的,仅有家族里的亲戚。

 “听说,这一切全是翟大少的主意,大概是没什么脸见乡亲好友吧!真是混帐一个 !”开口的是一位站在路旁遥望着翟府的老伯。

 “哦,老伯这么说,好似与翟大少很?”

 老人的神情立即变得骄傲起来。“那当然,其实我与翟家还有远亲关系,翟羽雄自 幼就骄狂成,长大后更是花天酒地不学无术。”

 “可是我听说翟大少是个商业奇才,而且还学了不少正统的武术呢!”

 “那又如何?他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混帐!”

 “也许,有一天他会变好也不一定呢!老伯。”

 老人笑了起来“那种人会变好?太要打西边出来你 ?

 “老伯,世事难料!”

 老人瞪视着他。“你和他很吗?”

 “噢,不!不过那“混帐”前些⽇子曾派人邀我参加婚宴,所以**喜你乙? 进去喝喜酒了,再见!”马太保微微一笑,穿过围观的群众,昂首阔步地走进了翟家大 宅。

 此时艾碧儿独坐在新房里,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。

 她一向不容易紧张,不过愈接近拜堂的时间,她怎么就愈心慌?

 为了帮助翟羽雄而答应嫁给他。

 她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?她真的茫然了。

 不过,艾碧儿告诉自己,一但他的心绪稳定,‮腿双‬可以行走,她就会离开这里,回 到属于她的地方。

 “少夫人,拜堂的时辰到了。”丫环舂苗来到房中。

 艾碧儿点点头,随着舂苗往大厅方向而去。

 隔着珍珠垂帘,艾碧儿人的美貌隐约可见,马太保一瞧,在心底吹了声口哨一一好 个漂亮的洋妞儿!

 但,奇怪的是,他居然觉得好像在哪里曾见过她。

 怪了,明明是头一次见面呀!

 翟羽雄坐在轮椅上,目不转睛地瞧着艾碧儿。

 他的心不觉地动了下,突然升起一种许久未有的喜。

 这一项事实,令他不由得感到吃惊。

 从什么时候开始,她竟可以牵动他的悲喜?

 尽管百般不乐意,翟老夫人仍然坐在大堂中主持婚礼。

 毕竟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只要羽雄肯成亲,她这个做娘的也只有由他了。

 很快的,拜堂的仪式开始进行——“一拜天地——二拜⾼堂——夫拜——”在 这一刻,两人眸光会,艾碧儿心底突然掠过一种奇异的感受,仿佛…两人真的成了 夫

 上帝…她以这样的方式留在他⾝边助他重拾信心,到底是对是错?

 送回了新房之后,意外地来了一个人。

 “啊,老夫人!”艾碧儿起⾝相

 翟老夫人停下脚步,微蹩起眉。“你不肯喊我一声娘吗?阿碧。”

 “噢,对不起,我…我忘了。”艾碧儿歉然地道。

 在她心底,还不习惯自己成了亲的事实。

 “娘!”她改口轻唤一声。

 “由现下起,你就是咱们翟家的媳妇儿了,往后言行举止要更注意。”

 “是,娘!”

 “羽雄行动不方便,脾气又坏,你当他的媳妇儿得多担待些!”她嘱咐着。

 “什么是担待?”艾碧儿对中文某些词汇仍不甚了解。

 “就是要你多包容他一些,多忍让他一些,这些都是为人子的责任,你明⽩吗? ”

 这一次,艾碧儿点点头。

 翟老夫人眉头又打起折。“长辈在同你问话的时候,不可以不出声回答,那是相当 无礼的。”

 “是,娘!”艾碧儿可以感觉这个老太太在生她的气,为什么呢?她做错了什么吗 ?

 “咱们翟家的家规一时片刻也说不完,改⽇再—一说与你听,现下我累了,要回房 歇息了。”语罢,舂苗跟在她⾝边一块儿离去。

 艾碧儿一个人怔怔地,回想着婆婆的一番语——蓦地,房门再度开启,翟羽雄坐在 轮椅上由仆人推着来到房中。

 “你可以退下了。”翟羽雄开口。仆役恭敬地退出新房,重掩门扉。

 碧儿立即起⾝要为他推车。

 “你坐下,我可以自己来!”他轻轻地开口,同时以双手转动车轮徐徐前行。

 当他来到了前,只见他双手一撑,便练地坐上沿。

 艾碧儿瞧在眼底,心中十分地安慰,然而,在安慰之中,却又掺杂了一些酸酸的滋 味。

 虽然她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,但绝非同情,她知道其间的差别。

 翟羽雄伸手摘下她头上的珠翠凤冠,深深地凝视着她如宝石般澄澈的蓝瞳。

 “后悔嫁给了一个半残的男人吗?”他轻轻搁下手中凤冠。

 他的眼神是这么的认真,没来由的,艾碧儿的口一窒,几乎要说不出话来。

 她在骗他!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,离开这个地方,这样会不会更‮忍残‬?天!

 感觉到她的迟疑,黝黑的俊颜黯淡了下来。

 “若是后悔,现在走还来得及。”微怒的语调下,倔傲的自尊与自卑的心绪同时存 在,在一消一长的挣扎中,愤恨始终独占鳌头。

 他的挣扎全数落⼊她的眼底。

 她该怎么做,才能让他由自怨自艾中挣脫桎梏,心灵可以不再受苦‮磨折‬?

 无疑地,这是艾碧儿所面临的一大难关。

 “既然答应嫁给你,我就不会后悔。”她以坚定的语气回答。

 黑沉的眸光细细地逡巡着她的脸。

 蓦地,他微一倾⾝,低头吻上她抹了胭脂的瓣。

 她今晚的泛着淡淡的玫瑰⾊显得格外人,他的心为她剧烈的起伏着。

 艾碧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所惊,整个人震动了下。

 有那么一瞬,她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

 当他渐吻渐烈,撬开她的嘴,灵巧地住她⾆尖的时候,艾碧儿浑⾝轻颤,连指尖 都酥⿇了起来。

 他拥住她柔软的⾝躯,炽烈的吻向下延伸,在她颈窝流连,轻轻啮咬着她雪⽩的耳 珠。

 “阿碧…我很…喜你…”他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低喃。

 当艾碧儿听见阿碧二字,她立即想起了他仍是好运的那段时光。

 霎时,她回过神来,想起自己的责任是帮他,而不是令两人陷⼊万劫不复的境地! 当下,她猛地推开他,却发觉他有力的双臂收得更紧。

 “不行!”她以手撑在他膛上,稍稍拉开一点距离。

 “为什么不?”他注视着她,眼底净是不解。

 “我…因为我…我的⾝份是修女!”

 “不对!你我已经拜过堂成了亲,不论以前你是什么人、什么⾝份,由今夜起,你 只是我翟羽雄的子!”他受伤的眼神浮上了亟占有的霸气与暴戾。

 “可是我在上帝面前起过誓,今生今世必须守贞与助人。”蓝瞳中一片纯净。

 “既然如此,你为什么要答应嫁给我?那与你的信仰不是背道而驰吗?”浓眉紧紧 纠结。

 “我只是想帮你。”她轻轻地回答,坦然的一双美目‮勾直‬勾地着他,没有半分愧 ⾊。

 他放开她,口中发出艰涩刺耳的笑声。“那么,咱们可否同榻而眠?那样还算守贞 吗?”

 “只要别太亲密,同榻而眠没关系。”这张八卦很大,她可以在中间稍作区隔。

 “知道吗?你这么做比拒绝和我成亲更羞辱我!”语毕,他双手扶上轮椅,将⾝子 撑⼊椅中。“你本就不想和我这个废人在一起!”他推动轮椅要走。

 “不!”艾碧儿起⾝拉住他的手臂。“不要走——”

 “别、碰、我!”他抬头对上她澄澈的蓝瞳,心绪再次烈地冲击起来。

 原本,他想好好地对待她,也试着对她付出真心想不到换来的却是一场可笑的羞辱 ,该死!他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!

 “我很抱歉…”

 “够了,我不需要你可怜,听清楚了没?”他收回视线,目光落向房门。

 “我不是——”

 “你放手!”他依旧不瞧她一眼。

 闻言,艾碧儿只得轻轻地放开手,任他离去。

 “来人!”他喊着。

 片刻,一名仆人来到房中。

 一大少爷有何吩咐?”

 “送我到客房去!”

 仆人心头一惊,微微迟疑。

 “还杵在这作啥?快一点!”他厉声斥道。

 “是,大少爷!”庒下惊愕,仆人依言而行。

 想不到新婚之夜,大少爷居然要去睡客房!

 艾碧儿怔怔地望着门外,直到翟羽雄的⾝影消失在月⾊下,她才走向门扉,轻轻合 上门。

 难道,她真的带给他更多的伤害?

 下一步,她该怎么走呢?

 想起他受伤的神情,艾碧儿眼底亦蓄起了浅浅的泪。

 接连着数⽇,翟羽雄将自己关在客房,除了让刘二亲自送来三餐外,不见旁人。

 翟老夫人数度见他,房门却紧掩,她只得黯然离去。

 很快的,艾碧儿亦成为翟老夫人拒见的媳妇儿。

 她认为,讨不了丈夫心的女人,迟早要被赶出家门,因此从来不曾将艾碧儿当成 家人看待。

 倒是翟府的下人们对艾碧儿不改前态,仍然喜爱这个从来不摆架子、平易近人的美 丽少

 也许,只有吃过苦的下人才能深深体会可以被人尊重,并且平等对待是多么不易的 一件事吧!这是⾼⾼在上的主子们永远不会了解的。

 艾碧儿在⽇暮时分独自来到前院的石亭里纳凉。

 徐徐的风吹来,驱散了暑气,却驱逐不了在她心头盘踞的?X郁。

 好几次,她打算抛下一切独自离开,然而思及两人在乡间度过的无忧时光,她总会 一再告诉自己,事情一定有改变的一天,她必须耐心等待!

 蓦地,一双温热的大掌贴上她的肩。

 “羽雄——”猛一回首,却见来人竟是翟人杰,艾碧儿失望之余,笑颜尽敛,并借 由站起⾝,技巧地避开翟人杰按在她肩上的手。

 这是她第三次见到这个人。

 在二十一世纪,男女握手或见面的‮吻亲‬、拥抱十分普遍,然而,在古代,这往往会 被视为轻浮之举,艾碧儿明⽩自己如今的⾝份,不得不格外地谨慎。

 “堂嫂。”翟人杰向她微微一笑。

 比起翟羽雄的猖狂霸道,翟人杰予人一种书生的气质,唯独那一双眼透出不属于读 书人的圆滑世故。

 “有什么事吗?”艾碧儿客气地问。

 “听说伯⺟这两⽇⾝子不适,所以人杰特地来探望她老人家。”

 婆婆病了?这她倒不知道。

 艾碧儿讶异的神情没逃过翟人杰的眼。

 “怎么?堂嫂不知道伯⺟病了吗?”

 “我已经很多天没见到她老人家了。”她相信自己是否说谎,他可以轻易地由下人 口中得知,因此并不隐瞒目前的处境。

 “出了什么岔子吗?”他探问。

 “我想,她一定是不喜我这个异族媳妇儿吧!”她直觉地回答。

 她也相信,这是事实。

 “是吗?伯⺟一向待人不错的。”

 这表示她老人家一定非常讨厌自己了!艾碧儿沉默地不再开口。

 “其实,我相信只要堂嫂肯下点功夫,你与伯⺟的关系一定会更‮谐和‬的。”

 “哦?要下什么功夫?”蓝瞳中顿时布満了生气。

 “要讨老人家心其实不难,只要嘴巴甜一点,常常哄她开心就成功了一半。”

 “一半?”

 “当然,多花点时间陪陪她老人,偶尔送送她喜的玩意儿,这对改善你与伯⺟的 关系一定会有莫大的帮助。”

 艾碧儿侧头沉思了起来。

 这些方法真的有用吗?

 翟老夫人精明的脸顿时浮现在眼前——蓦地,翟人杰走近她,低头凑近她的脸—— 艾碧儿直觉地退了一步。

 “等一等,别动!”他靠近她,并伸手触向她脸颊。

 “你”

 “嘘…”他以指腹拈起她眼睑下脫落的长睫,然后置于手心。“来,许个愿再对 它吹口气,这样,愿望就会达成。”他把手伸到她边。

 艾碧儿略一迟疑,然后合上双眼。

 半晌,她睁开眼朝他掌心吹了口气,霎时,长睫消失无踪。

 “你许了什么愿?可以让我知道吗?”他问。

 刘二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句!

 当下,他静静地立于石亭边的拱门墙之后。

 “当然可以!”艾碧儿愉快地开口:“我向上天许愿,希望羽雄的伤势能尽快好起 来,可以再次靠‮腿双‬行走。”

 翟人杰微微一笑,回道:“堂嫂真是一刻也不忘堂哥,真教人羡慕堂哥可以娶到这 么一个好子。”他想不到她许的愿竟不是为了自己。

 这么一来,翟人杰对她更增好感。

 刘二敛起畔的笑意,装作匆忙地踏⼊前院。

 “堂少爷,老夫人等着您呢!”他面不改⾊地说道。

 “那么,咱们下回再聊了。”

 翟人杰微一欠⾝,随着刘二离开石亭。

 艾碧儿则目送他离开。

 殊不知,远远地,翟羽雄目睹了这一切。

 悄悄地,他将轮椅由回廊退了开。

 翌⽇一早,艾碧儿端着沈大夫所调配的药汁,缓缓来到客房门口。

 她决定再来一次,重新展现助他的诚意。

 “羽雄,我给你端药来了。”

 静悄悄地,没有人应声。

 艾碧儿又唤了一次,仍无人回应。

 于是她推‮房开‬门走了进去。

 意外地,她发觉他正坐在轮椅上,一双眼含着冷冷的怒意,直盯着她。

 “我没有叫你进来。”

 “可是,刘管家说你已经好几天不肯喝药了,所以我才——”

 “端走!”他冷冷打断她的话。

 “不行,不喝药你的伤不会好。”

 一阵破碎的笑声发自他口里。

 艾碧儿听来却认为那更像是一种悲号。

 “你真的认为,我只要喝下那碗苦汁,就可以再度生龙活虎地行走吗?”

 “我衷心希望。”她回答。

 “骗子!”他突然暴喝一声,并伸手扫落桌上的药盅。

 “羽雄,别这样…”艾碧儿难过地开口,并开始收拾一地的破碎。

 下人们闻声赶来,连忙帮着一块儿收拾。

 如今,下人们对收拾残渣碎片早已习以为常,不再惊惶失措了。

 “刘二!”

 “大少爷。”

 “收拾包袱,然后备妥马车,我要离开!”

 “您要上哪儿去?”

 “留香居。”

 一时间,所有人都愣住了,除了艾碧儿。

 “你可以不要走吗?”她开口。

 翟羽雄只是回以冷冷的一瞥,然后推动车轮离开了房间。

 艾碧儿一生中从未如此挫败过。

 上帝——亲爱的主,她该怎么救这个男人呢?  m.uLixS.cO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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